不归路(四)比武
虽是中秋,许愿池畔翠色的碧草,却无一丝秋色。池中一望无际的芦苇摇曳,望去是满眼金黄。翠色与金黄,加之烟波浩淼,水天一色,显得沧溟空阔;斜阳下,叶叶扁舟散落湖中,鸥鹭翔飞,一片静谧悠远。
柯依的小舟,在池上缓缓推行,将秋日许愿池的景色尽收眼底。
……楚天千里清秋时,水随天去秋无际……
虽是从小生在许愿池畔,长了二十岁,柯依却并没有仔仔细细看过这池边美景。整日做着道观的大小姐,琴棋书画轮番学着,说是怡情养性,却不知,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最是怡养性情,最是天然秀丽。
不一时小舟靠岸,芦苇掩着一条碎石小桥,曲曲折折。柯依信步向前,蓝裙拂地,淡淡的烟雾弥散。越过小桥,便是道观大宅了……一想到那高墙围裹着的府邸,幽暗的檀香飘忽,阳光如水,被高墙隔在外端,柯依就下意识打寒噤。两个时辰前,才跟魔吵了一架,她知道那不过是自己对命运一种微弱的抗争,不管怎样,终究是要认命的!
一入江湖深似海!哪有对错?
“为什么比武招亲的是我?我不去!”当时应该是这样有些愤怒,有些悲哀,有些绝望的喊了吧。
“依依,不要任性!”爱新觉罗魔只是冷冷道。
“你为什么不让妙妙去?她是你的妹妹,我也是啊,你怎忍心待我如棋子……?”
一旁的秦妙妙身子发抖,颤抖着叫了声:“依依姐姐……!”
爱新觉罗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狠狠道:“这是已经决定的,无法更改!我并未不疼你!”
“你待我永远不及妙妙!”
“依依!”心原本是偏的,偏生这般明显,魔心中漾起一阵愧意,柯依已转身跑出去。
“依依姐姐,你知道大哥爱你良多。”秦妙妙追出。
柯依凄然,不复往常大大咧咧,“大哥他可曾想过若有人胜了我,如何?若那人人品性情皆下等,如何?”
妙妙默然。
“他不是不知有险,却终不舍叫你涉险。妙妙,把消息放出去吧。明日我依他们计划比武招亲。”万般委屈的泪终由眼眸中滚落了下来。道观,清明子殿。
柯依一身天蓝色的天极,手中一根潘夜无机棍,只见她心不在焉的晃动摆弄无机棍,神情煞是惹人怜爱。
场面话也不晓得说,只没好气娇斥一句:“谁敢上来?”
话音未落,一个人影纵身翻上擂台,与柯依相对而立,“依依姑娘,在下……”柯依全然不理会规矩,不待对方话毕,一绿毒一红毒,然后便一招“月魂灵波”挥出无机棍,直直而向对方面门。月魂灵波是道士高境界的魔法,须凝聚体内的真气,放射具极大破坏力的魔法。那男子一惊,顿然先失去了先机,手足无绰,几招便败下阵来。
众人见柯依楚楚可怜的样子,亦不为难她不合规矩,陆续间,已三四人被打下擂去。
场上已是一名白衣公子,乍一眼似弱不禁风,柯依无机棍轻摆,一招袖舞霓裳,他却随意拆解开来,口中仍不急不缓地报上:“在下蜀寒冰。”
这蜀寒冰却是整个玛法大陆的人都知道,文采风流,倜傥多情,家里也已经有8个老婆。
柯依气恼他神情好似戏弄,越发急噪,无机棍横扫,脚下方位也乱了起来,对方的血饮却尚未出鞘。眼见不敌,心中一酸,忆及魔大哥终究忍心让自己受这样的累,心中更是凄楚,长出了几线绵绵恨意,失了斗志,由得那人连剑带鞘使出一招冰咆哮袭来,竟毫不闪避。还真是冷喃!
却见冰咆哮的寒冰之势陡地一偏,一枚金色锥型暗器落在柯依脚下,抬眼望向台下,一年轻男子一女子并肩而立,那男子眼中似笑非笑,对柯依扬起嘴角,柯依竟生起一阵恍惚,他?惊觉剑气拂面,侧身避过,无机棍脱手,不免有些狼狈,顿醒,面上一红。慌忙中侧肩,左手纤指捏住迎过来的剑片,脚下一踢一提,无机棍又重回右手,更是拦腰点住蜀寒冰腰间穴位,左手成掌又轻轻一推,蜀寒冰直直的飞下擂台。台下一阵掌声!
柯依看看刚才台下发暗器相助的男子,他正与身旁的女子低声说些什么。柯依猛然想起上次在魔的婚礼见到这个人,正是嵩山少林穆千山的座下弟子御云。御云发现柯依正望着他,于是微微颔首。柯依面上又是一红。
这时,爱新觉罗魔上台宣布今日比武招亲到此为止,明日再续,比武招亲原本就定为三日。
柯依随魔走下台,向外走去,忽又回转,走到御云面前,递予他一枚金色锥形暗器,“这是你的暗器,多谢你相助。”
御云却是不接,“送予你好了,我发出的暗器从来不曾收回。”
自他身后走出一个女子,秀丽端庄,一眼便知身为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,正是一直与他站一起的穿龙磷的女子:“柯依姑娘,你身手好得很啊,我叫穆凌溪。”
柯依脸上顿生红晕:“穆姑娘过奖了!柯依失陪!”扭身急步出了大殿。
众人狐疑地望着这一幕,不明就里究竟有怎样的一桩内情。
爱新觉罗魔望望御云似笑非笑的眼神,一双极深邃的眼睛,深不见底,不由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几丝警戒。
“世间既然找不到一个好男儿来配我依依姐姐!”秦妙妙有些遗憾又有些骄傲的说。
“你魔大哥可不是想找个配得上可以的人来娶她……这种联姻,哪有配不配的道理。”琅紫清冷冷道。
“大嫂……莫非你觉得我魔大哥配不上你?”
“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,我和他都是牺牲品!我到是同情依依那丫头……还小,也不如我这般看得开!”琅紫清慵慵懒懒的斜躺在靠椅上,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!”
“哼!”秦妙妙就是看不惯琅紫清这口吻和这样子,冷哼了一声。
“你还是去看看她,她今天从场上下来,似乎有些古怪,实在乖巧得很,反令人不放心起来,定是遇了什么事。” “你才古怪喃,少无中生有。”秦妙妙冷冷道,跑出房间,却不由自主的往柯依房中走去。
柯依斜倚窗阑,手里握着这枚暗器,已不知执了多久,锥形的末端顶得掌心生疼。
白日,自地下拾起无机棍时便顺手拣起了这枚暗器,她以为他未曾瞧见的,可他明明站得那么近又怎会不曾瞧见。
“依依姐姐。”
柯依惊醒,“妙妙,进来。”
秦妙妙推门而入,却见柯依面上红晕未褪,魂不守舍,一眼望见她掌中暗器,不禁蹙眉,“依依姐姐,你认得那御云?”
“白天比武招亲时,他曾助过我。”
“你与他只一面之缘。”
“不,今日我与他已是第二回见着了。上次魔大哥大婚,他也曾来,你忘记啦?”
“姐姐,那御云与嵩山少林盟主穆千山的女儿穆凌溪已经订婚。”
“那又如何。”
“这就表示他无论如何都不是来比武招亲的!”
“我知道,我自有打算!”
秦妙妙看到了柯依的脸上写满了决然,或许一个错误的结束只能依靠另一个错误的开始。一位用毒高人曾说世上最厉害的毒莫过于情毒。
柯依莫非已中了这情毒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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