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)
白马拖着仇问天跑到他的小屋前,柳絮儿跳下马走到他身边,探出玉指在他鼻前稍停片刻,眼中尽是欣喜。
她小心翼翼为他扯掉脚上藤条,很费力的将他拖进屋里。
“没想到昏了这么久还能紧紧握着自己的剑。”她欣赏的轻笑,用力拔开那粗糙手指,十分困难的拿起利剑割开他身上的衣服。
望着那满身淌出浓血的伤口,痛惜在脸上一闪即过。从包里取中一个手掌大的药盒,她轻柔的将绿色药膏涂抹在那些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伤口上,淡淡的药香立即溢满整个房间。
“你一定很恨我吧?可如果连这些小怪也应付不了,你又如何能杀得了他呢?”她专心的为他抹着药膏,喃喃自语。
“我也不想折磨你,要知道,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到马上的能力,如果你昏了就可以少受一些痛苦,可是,把沙子揉进伤口里也不能让你昏过去……”说着,她望了一眼门外染着红血的藤条。“那是我所能找到刺最少的一根藤条。”
“有时候,我会冲动的想把一切告诉你,毕竟这样对你很不公平。可是,我没有办法、我没有能力做到你要去做的事,总会有一天,或许是你死掉之前,或许是我死掉之前,或许……”说到这,柳絮儿似在极力压抑着,苍白的双唇也因此微微颤抖,仿佛用尽所有力气才能让自己讲下去。“或许是你杀了他之后,我一定会把一切告诉你。现在,请你原谅我的自私,我迫不得已。”
晶莹的泪自眼中滴下,正落在仇问天的眉心上,晕迷着的人似乎动了动。
柳絮儿一把拂去脸上泪滴,立即换上平日甜笑。
仇问天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,浑身透着一阵阵舒服透心的沁凉,仿佛得到了重生。难道他真的死了?原来死后的滋味是这样,如果世人知道就不会惧怕死亡了。
他本不想睁开眼,就这样感受死后的感觉,可额上却忽然传来一缕湿意,疲倦的眨了眨双眼,入眼的却是笑得有些俏皮的柳絮儿。
他没死?
他没死!仇问天从床上一跃而起,却扯裂了身上的伤,血立即从绿色药膏里流了出来。
柳絮儿仿佛也吓了一跳,在看到了他眼底浓郁的杀意后向门外跑去,可她再快又如何及得了他的剑快?
眼前光线被凭空闪现的黑影阻挡在外,她尚未将他看清,只觉胸口忽地一冷,无情的利刃已刺破她娇嫩的肌肤,只要再没入一寸她必命丧于此。
看到一滴滴红血沿着剑刃流下,他却如被电击般定在了原地,似乎连手中的剑也忘了要收回。
殷红的血已掩过衣上淡淡鹅黄,柳絮儿只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,脸上却依然扬着俏皮的笑,只是笑中含着些许无奈与……一闪而逝的凄然:“我救了你,你却要恩将仇报?”
“你不该救我。”话虽冷酷,仇问天却快速抽回长剑,一伸手扶住了欲倒的她。
“早知道你会杀我,我绝不会救你。”柳絮儿“咯咯”笑了两声,小脸就痛苦的皱成了一团。“好痛……真的好痛,我救了你,你却伤了我,所以你必须补偿我。”
到此时她依然好心情的跟他谈条件,仇问天深深望入她,紧抿着薄唇不说话。
她指了指床边绿色药膏,示意他拿过来。接过药膏,挑了一点抹在伤口上,她轻叹一声继续说:“以后你去哪都必须带上我……嗯,还有这张床也要让给我,你睡地下。”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仇问天毫不怜惜的收回手,她便如轻羽般无力的垂坐在地。
“那么,你最好杀了我。”柳絮儿笃定的睨向他,双眸晃动着水一样的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