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遇
作者：命运云姬
再次见面是十六年后。我和他在比齐的拱桥上偶遇。
他穿着墨黑的衰灵法衣，提着一根班驳褪色的魔杖。头发还是短短的，很干净。
老了。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来。想必于他也是如此。
我们隔着人群互相微笑。
“还好么？”
“还好。你呢？”
他微微一笑：“我们之间不会只剩下寒喧吧。”
就是这样的微笑。一瞬间，无数回忆涌上心来。
我们变得陌生了。我不是当初的我，他不是当初的他。
都是在这里转站，只能停留一个晚上。
于是找了一间客栈，坐在窗旁，窗外是北国的漫天飞雪，冻僵的手指慢慢变暖。浓浓的茶香，加上淡淡的提琴独奏。
还有他安静如昔地坐在对面。漂亮的手指,轻轻捧住杯身，而不是抚摸我的指甲。
皱纹渐深了。都说男人不容易变老，但他的手指，还是留下时间的纹路。
我不禁微笑。时间，多奇妙。带来的只是无止尽的离别和相聚。
“讲讲你自己吧。”
“我？没什么。结婚也十年多了，女儿刚出世，很可爱的。我努力描述着女儿的容貌他听着。指尖轻轻碰到我的皮肤。
“的确。不过，我女儿似乎更漂亮一些。”
“你也是女孩儿？真有趣。嗯，她母亲一定很美。”
“也许可以说点别的”他看着我，“你看，快二十年了，只有这么简单的情节。”
“那时候，我们都喜欢女孩儿。”
“是啊。如愿了。”
“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么？”
“不太确定了。”我轻轻笑，“但那时候，肯定以为是天大的事情。”
“你啊，一直是那样的。像没长大的孩子。”
“其实，我们都是非常好的人。”
“只可惜，那时太年轻。而且，我们如此相象。”
我用手指轻擦掉杯边残留的茶沫。
“很爱你的妻子？”
“是的。但更多的是责任。我不能对不起她。”
我竟渐渐有了睡意。头靠到窗户上。
“你累了。”
“是……记得么？那时，我们偶尔偷偷住到一起。每次，我都希望，能够早你睡着。那会令我觉得温暖，并且，不那么孤独。可每次，竟都是你先。”
“你是一个害怕孤单的……孩子。”
提琴声止。我想我们需要休息。
我们看起来像夫妻么？可我已是别人的妻。我看着他笑。他用手指点我的额头。
“我送你的戒指呢？”
“哪能再戴。”
“小骗子。那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摘掉呢。”
躺在床上，我竟然不能入眠。
他就在隔壁啊。我曾爱过的男人。
也许，我还记得他皮肤的气味，他的温度―― 也许，他已经入睡；又或者会在下一秒钟轻敲我的房门―― 我下床，走到门边。
“睡了么？”门外他温柔的声音。他已经站了多久？
我急急地想打开门，却怎么也打不开。
“不要开门。不要让我看见你。不要让我触摸到你。我会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我愣住。慢慢闭上眼睛，脸贴在门上。
“我们只有一门之隔。”他说，“抬起头，让我吻你一下。” 我把脸仰起来。那边是他的嘴唇，他的手指，他拥抱过我的身体……眼泪流下来了。
“不要哭，亲爱的。如果你流泪，那么我也在流泪。”
我靠着门坐在地上。
我们不断说话，不断沉默。
他的声音这么近却又这么遥远：“那时候你说，感情比一切都重要。现在还这样以为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－―”
“我们曾经努力过很久。可是，你知道，能改变的都已经改变了。剩下的那一部分，会一直坚持到死。这是我们的命运。即使现在，我们长大了，重新相遇，结局也无法改变。”
“是的。是命运。”
“可是，我想你。真的，非常非常想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想你。”
也许是这么多年了，积攒得太多，这一夜眼泪不断。
直到慢慢流尽了，流不出了。心里满满的柔软，像小时候的棉花糖，轻轻一舔，便溶化一缕。
还有平静。平静多年之后的平静。
“我想要你打开门。”他静静的声音，“我想抱你，吻你，和你**。然后我们一起去遥远的边境，不再分开。”
“但是，我们不可以。”
“是。不可以。”
“能不能像十六年前，再哄我一次？”
“好。”
“告诉我你爱我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直到永远。”
“直到永远。”
“永远不会离开。”
“永远不会离开。永远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天快亮了。”
“我的旅程比你晚。”
“睡一会儿吧。这一次，我会等你睡着。”
我趴在地上。头发长长了这么多，柔软地散落下来。还有脖子上细细的五彩项链，拴住十六年前那一玫小小的铂金戒指。我喜欢轻轻抚摸它的感觉。
“知道么？有时侯我觉得，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，我已经过完了我的一生。”
“为什么，我感觉，好像我们从未分开过……”
“请你不要忘了我。”
“请你一定要幸福。” ……
好像梦见年轻时的我们。
他喜欢穿颜色干净的恶魔长袍，比如白色或者蓝色；喜欢冰的冷酷；喜欢火的炙热；喜欢风的幽雅；喜欢电的迅猛，当然，还有喜欢我的温柔。
似乎又回到好遥远的过去。他在山谷里练习魔法，我坐在树上安静的看着，吃一只苹果，很甜的味道，一直甜到心里。阳光很温暖，春天的阳光，很美，照得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断闪光。
练习结束。他跑过来，轻吻我。身上都是汗水的味道。
那时，我们多么年轻。仿佛永远不会老去。
醒来时天已经亮了。
打开门，外面什么都没有。没有人，没有只言片语，甚至没有一个脚印。
于是我怀疑，他是不是真的出现过。
是不是这个夜晚，我们相遇，隔着一扇门，他吻我，和我说话，等待我入睡。
“我爱你。可是现在，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会永远爱你。但我希望，在我死前的一刻，我能够对你说这句话。也只有那时，我才有资格说这句话。我爱你。一生。永远。”
亲爱的，还会有这一天么？
他穿着墨黑的衰灵法衣，提着一根班驳褪色的魔杖。头发还是短短的，很干净。
老了。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来。想必于他也是如此。
我们隔着人群互相微笑。
“还好么？”
“还好。你呢？”
他微微一笑：“我们之间不会只剩下寒喧吧。”
就是这样的微笑。一瞬间，无数回忆涌上心来。
我们变得陌生了。我不是当初的我，他不是当初的他。
都是在这里转站，只能停留一个晚上。
于是找了一间客栈，坐在窗旁，窗外是北国的漫天飞雪，冻僵的手指慢慢变暖。浓浓的茶香，加上淡淡的提琴独奏。
还有他安静如昔地坐在对面。漂亮的手指,轻轻捧住杯身，而不是抚摸我的指甲。
皱纹渐深了。都说男人不容易变老，但他的手指，还是留下时间的纹路。
我不禁微笑。时间，多奇妙。带来的只是无止尽的离别和相聚。
“讲讲你自己吧。”
“我？没什么。结婚也十年多了，女儿刚出世，很可爱的。我努力描述着女儿的容貌他听着。指尖轻轻碰到我的皮肤。
“的确。不过，我女儿似乎更漂亮一些。”
“你也是女孩儿？真有趣。嗯，她母亲一定很美。”
“也许可以说点别的”他看着我，“你看，快二十年了，只有这么简单的情节。”
“那时候，我们都喜欢女孩儿。”
“是啊。如愿了。”
“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么？”
“不太确定了。”我轻轻笑，“但那时候，肯定以为是天大的事情。”
“你啊，一直是那样的。像没长大的孩子。”
“其实，我们都是非常好的人。”
“只可惜，那时太年轻。而且，我们如此相象。”
我用手指轻擦掉杯边残留的茶沫。
“很爱你的妻子？”
“是的。但更多的是责任。我不能对不起她。”
我竟渐渐有了睡意。头靠到窗户上。
“你累了。”
“是……记得么？那时，我们偶尔偷偷住到一起。每次，我都希望，能够早你睡着。那会令我觉得温暖，并且，不那么孤独。可每次，竟都是你先。”
“你是一个害怕孤单的……孩子。”
提琴声止。我想我们需要休息。
我们看起来像夫妻么？可我已是别人的妻。我看着他笑。他用手指点我的额头。
“我送你的戒指呢？”
“哪能再戴。”
“小骗子。那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摘掉呢。”
躺在床上，我竟然不能入眠。
他就在隔壁啊。我曾爱过的男人。
也许，我还记得他皮肤的气味，他的温度―― 也许，他已经入睡；又或者会在下一秒钟轻敲我的房门―― 我下床，走到门边。
“睡了么？”门外他温柔的声音。他已经站了多久？
我急急地想打开门，却怎么也打不开。
“不要开门。不要让我看见你。不要让我触摸到你。我会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我愣住。慢慢闭上眼睛，脸贴在门上。
“我们只有一门之隔。”他说，“抬起头，让我吻你一下。” 我把脸仰起来。那边是他的嘴唇，他的手指，他拥抱过我的身体……眼泪流下来了。
“不要哭，亲爱的。如果你流泪，那么我也在流泪。”
我靠着门坐在地上。
我们不断说话，不断沉默。
他的声音这么近却又这么遥远：“那时候你说，感情比一切都重要。现在还这样以为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我－―”
“我们曾经努力过很久。可是，你知道，能改变的都已经改变了。剩下的那一部分，会一直坚持到死。这是我们的命运。即使现在，我们长大了，重新相遇，结局也无法改变。”
“是的。是命运。”
“可是，我想你。真的，非常非常想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想你。”
也许是这么多年了，积攒得太多，这一夜眼泪不断。
直到慢慢流尽了，流不出了。心里满满的柔软，像小时候的棉花糖，轻轻一舔，便溶化一缕。
还有平静。平静多年之后的平静。
“我想要你打开门。”他静静的声音，“我想抱你，吻你，和你**。然后我们一起去遥远的边境，不再分开。”
“但是，我们不可以。”
“是。不可以。”
“能不能像十六年前，再哄我一次？”
“好。”
“告诉我你爱我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直到永远。”
“直到永远。”
“永远不会离开。”
“永远不会离开。永远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“天快亮了。”
“我的旅程比你晚。”
“睡一会儿吧。这一次，我会等你睡着。”
我趴在地上。头发长长了这么多，柔软地散落下来。还有脖子上细细的五彩项链，拴住十六年前那一玫小小的铂金戒指。我喜欢轻轻抚摸它的感觉。
“知道么？有时侯我觉得，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，我已经过完了我的一生。”
“为什么，我感觉，好像我们从未分开过……”
“请你不要忘了我。”
“请你一定要幸福。” ……
好像梦见年轻时的我们。
他喜欢穿颜色干净的恶魔长袍，比如白色或者蓝色；喜欢冰的冷酷；喜欢火的炙热；喜欢风的幽雅；喜欢电的迅猛，当然，还有喜欢我的温柔。
似乎又回到好遥远的过去。他在山谷里练习魔法，我坐在树上安静的看着，吃一只苹果，很甜的味道，一直甜到心里。阳光很温暖，春天的阳光，很美，照得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断闪光。
练习结束。他跑过来，轻吻我。身上都是汗水的味道。
那时，我们多么年轻。仿佛永远不会老去。
醒来时天已经亮了。
打开门，外面什么都没有。没有人，没有只言片语，甚至没有一个脚印。
于是我怀疑，他是不是真的出现过。
是不是这个夜晚，我们相遇，隔着一扇门，他吻我，和我说话，等待我入睡。
“我爱你。可是现在，我还不能告诉你我会永远爱你。但我希望，在我死前的一刻，我能够对你说这句话。也只有那时，我才有资格说这句话。我爱你。一生。永远。”
亲爱的，还会有这一天么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