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魔传（四十）・世事如棋
作者：zxfccx
逍遥停下，下马抱拳道：“请问姑娘，边境村的上官先生住在何处？”
少女眼波流转，慢慢地道：“我叫上官依，你说我知不知道？”
逍遥喜道：“原来是上官姑娘，在下逍遥，有眼不识泰山，还请多多包涵，在下有急事需要立刻通知上官先生，恳请姑娘引路。”
少女瞟了他一眼，懒洋洋地道：“好吧，随我来。”
少女轻车熟路地领着他，左挽右绕，在边境村里走着。
边境村就在潘夜海边，村里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。本来是个小鱼村，但是由于大陆上的国家和潘夜岛上的商业贸易往来密切，边境村逐渐成为了两边贸易物品的集散地，几代人发展下来，这里虽然仍然叫边境村，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座小型的边境城市。
边境村的靠近海边的一边，是一道地势明显高出截许的海岸，怪石嶙峋，惊涛拍岸，卷起千尺白浪。海岸边上，生长了一片茂密的樱花树林，不过现在是寒冬季节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而已。
一个身体挺拔的男子正站在树下，脸朝向海，默默不动；头带斗笠，身穿玛法大陆上普通战士的装束，腰间斜插着一柄奇怪的兵器，通体黝黑，象竹子般分结，不象刀剑，倒象是缩小的狼牙棒。寒风吹过，树林瑟瑟作响，他腰间的兵器竟然也发出隐隐的呜咽之声。
逍遥正疑惑间，忽然听上官依叫唤道：“到了！”
两人已经站立在一扇气派非凡的庭院大门前。
两个看门人看见上官依，急忙谄媚着开门，不停问候，上官依傲然进入，毫不搭理，很快带逍遥来到庭院偏右一间的客厅前。
那客厅门外挂着一副对联，一边写着“世事如棋,一着争来千秋业”，另一边写着“柔情似水，几时流尽百朝春”，意境豪迈，字体也是苍拔不凡。
两人老者正相对坐在客厅中，其中正面逍遥的一人，身着蓝色衣袍，神情紧张，额头上全是冷汗，显然棋局正处于紧要关头。
背对着逍遥的人弈出一子，笑呵呵地道：“咄！劫杀三连星，厚势大成，你又输了！”
蓝袍老者怔怔呆了一会，忽然叹气道：“唉！输了！又输了！我一生浸淫棋道，却始终不是你的对手！这是为什么？！”语气竟是沮丧无比。
“人生而静，气情难见。感物而动，然后可辩。推之于棋，胜败可得而先验。”背对逍遥的老者笑道：“须知意旁通者高，心执一者卑。上官，你求胜之心太切，反倒着了迹了！”
蓝袍老者闻言思考，怔怔不语。
“爹爹！爹爹！”上官依忽然娇声喊道。
蓝袍老者一楞，不耐烦地道：“不是说了我和智善大师下棋的时候，不得打扰的吗？！……什么事？”
上官依闻言，小嘴气鼓鼓地嘟起，嗔道：“整天就知道棋啊棋的，我才懒得找你呢！是有个叫逍遥的要见你，说有什么急事！早知道我就不理了，哼！”掉头就走。
“逍遥？！快请！”蓝袍老者惊道，急忙起身而起。
逍遥进屋抱拳道：“晚辈拜见上官先生。”
上官先生惊道：“逍遥，你不是护送国王陛下去参加三太子的婚礼了吗？……”
逍遥叹道：“一言难尽！”
那智善大师站起身来，恭礼道：“上官，不耽误你们谈论大事，我先告退一下，也顺便去看一下那人如何。”
上官先生忙回礼道：“大师请慢走！”
智善大师又朝逍遥微微一笑，道：“逍遥少侠，幸会！”
逍遥见他面容慈善，笑容祥和，早已生出莫大好感，闻言恭谨地道：“大师慢走！”
智善微微一笑，又行了一礼，转身离开。
屋内只剩下逍遥和上官先生两人。
逍遥当下隐去修罗抢婚不提，把峡谷发生的异事简要叙述了一遍，最后说道：“此事非常古怪，可能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！还好明王及时赶到。现在明王已经护送国王陛下回城，我则来边境城市，请上官先生多加提防，同时派人清理峡谷。”
上官先生听到国王陛下受伤的消息，大吃一惊，脸容失色；又听到明王已经护送陛下回城，才缓缓舒了一口气，叹道：“好险！我立刻加派兵力防守，防止魔族乘隙偷袭！”
逍遥点头表示同意，道：“这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。”
想到大峡谷的血腥场景，他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。
这一切的争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？又想到明王，几乎始终就是在内心的剧烈挣扎中痛苦度过，不禁一阵感喟。
我们活在这世界上，不仅在不间断地自我折磨，还在不停止地互相折磨。
也许谁都不想这样，但是谁都在这么做。
这一切的行为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这一切行为的背后，又有一个什么样的目的？这个目的实现了又如何？！
或者说，这一切根本就没有目的？！
所谓的世界，也许只不过是上苍无聊时摆出的棋局；所谓的生灵，也许只不过是棋局中的一个棋子。
而这些生灵绞尽心计各种自以为是的举动，也许只不过是上苍随手走出的一着呵！
心中暗叹一声，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可怕；逍遥抱拳道：“事情既然已经通知到，晚辈也得赶快告辞。国王陛下受伤一事，万请上官先生守密。否则被魔族得知，比齐国必将陷入危险的境地！”
上官先生一直送逍遥到庭院大门口，才急急转身，去安排调集兵力防守边境的事宜。
逍遥经过那片樱花树林时，看见树林里，那个奇怪的战士边上，已经多了一个人，正是刚才离开的智善大师。
不禁心中奇怪，但是心系国王安危，逍遥匆匆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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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樱花树林，海潮之声隐隐，那带斗笠的战士慢慢取下斗笠，却是个中年男子。
他面目清俊，浓眉如剑，颧骨高耸，年轻时必然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，但是眼神萧索落寞，似乎对这世界上的全部都已经不再关心；浑身上下更隐隐透露着一股死亡般的冰冷气息。
如果仔细观察，可以发现，他的眼瞳，竟然呈淡淡的粉灰色，看得久了，甚至会让人疑惑，他眼中的世界，会不会也是灰色的？
智善大师站在他边上，正低声叹道：“龙血，世事如棋，过去的事就象下完的棋局，胜又如何？败又如何？不要再惦念了！”
龙血看着海浪，冷冷说道：“既然世事如棋，那我重新下一局又如何？”
智善大师摇头叹气，道：“二十年的时间，难道还不能磨灭你心中的恨吗？！”
龙血忽然问道：“智善，你还记得这片樱花树林是怎么来的吗？”
智善大师看着光秃秃的樱花树林，感喟道：“唉！我又怎么会不知道？！”
他向前走了几步，停下身来，悠悠说道：“当年的你少年得志，出道三年，大小三百七十余战，未尝败绩；更单刀赴约，在灌木林十万魔军中败尽魔族四大护卫，扬刀立约，声名鼎盛，号称是玛法大陆的不败少年，追求爱慕者如过江之鲫，呵！那时的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！……”
龙血看着海浪，默默不语。
智善继续说道：“……但是你置所有的爱慕者不顾，却胆大包天，竟然敢私携秀心公主天涯海角，万里流浪，最后藏匿在这边境村中。这片樱花树林，就是你们隐居此地时秀心公主亲手栽下的。但是你们刚刚栽下樱花树苗，厄运就已来临。秀心公主和沙漠国国主有血盟之约，你虽然想反叛，但是你又怎么会是剑圣的对手？！最终秀心公主为了换取你的性命，含泪答应婚约，答应嫁给沙漠国国主！”
“你当时在这樱花林中呕血三升的情形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；有时樱花怒放的季节，我甚至怀疑，那些花蕊之所以如此殷红，会不会是因为当年染上了你的血？”
“但是你终于还是被流放到了地狱岛，被关在罪孽洞穴，不能取得罪孽之证，就永世不得返回玛法大陆……唉！本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，想不要一晃眼，二十年已经过去，这些事还历历在目。”
他娓娓道来，回忆往昔，想到一代奇才为了一个女人落魄到如此境地，不禁心头黯然。
龙血身躯微微抖动，默默不语。
“当年你临去前托付我照顾樱花树林，现在樱花已经成林，我也算不负所托了！”智善叹道。
“樱花已经成林，但是又有谁来陪我看花？……”龙血喃喃地道。
“你当时对我说，你一定会回来。二十年过去了，你终于做到了！”智善叹道。
“我还说过，我从地狱回来的时候，就是我讨回公道的时刻！“龙血的声音透着刻骨的寒意，手掌慢慢篡紧，背后猩红色披风无风自动，猎猎作响。
智善摇头道：“虽然你在罪孽洞穴得到了裁决，但是单凭你一个人，又能有什么作为？况且秀心公主已去，你……又何苦呢？！”
“我这一次重回边境，实是要请你帮我一件事。”龙血淡淡地道。
智善知道他心意已决，再难劝动，所以才那么平淡地掉转话题，心下黯然，叹道：“你说吧。你的事情，我又何尝拒绝过？！”
龙血冷冷地看着他，落寞的双眼中终于渐渐射出一丝暖意，沉声道：“替我照顾我昨天带回来的一个人。”
智善惊道：“难道你便要离开了吗？”
龙血神态萧索，淡淡地道：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？人从出生开始，不是就一直在离开吗？离开亲人，离开家乡，离开感情，最终，结束一切，离开这个世界。”
从怀中掏出一本残破的绢书，交给智善道：“这本无名密谱是我在罪孽洞穴找到的，好象是什么棋谱，你是棋圣传人，也许可以明白。当年我在罪孽洞穴无聊时，曾把我的毕生所学全部记录于其上，你替我把此书转交给他罢。”
智善大惊道：“他是什么人？你竟然将这样重要的事物交给他？”
“他是个和我一样被命运作弄过的苦命人。” 龙血淡淡地道：“他身怀心火之毒，武功尽废，又曾强行镇压，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恢复。如果他不能参透我记载其上的武学，剑法大成的话，就……让他死了心，绝了念，呆在边境村，老老实实地过了一辈子吧！”
智善伸手接过，略一翻看，奇道：“这么奇怪的棋谱我倒是第一次见到！”
忽然一楞，道：“如果他参透武学，功力恢复了呢？”
“那就让他到东大陆的沙巴克村找我吧。” 龙血带上斗笠，道：“对了，他就住在我曾经住过的地方。”蓦地转身离去。
智善急问道：“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？！”
龙血停住身形，静立半晌后，缓缓说道：“也许……等樱花开了的时候吧！”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萧索之意。
他头也不回，大步离开，寒风吹过，他背后的猩红色披风猎猎作响，衬得他的身形无比的寂寞。
智善看着他孤独的背影，怔怔了良久，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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菜菜徐：可能写得太长了，激情也逐渐磨灭了吧，最近几章虽然别有用意，但的确写得不好，至少可读性很差。相信曾经喜欢本书的读者看着质量不断下滑，心中也有点焦急。
我身在棋局中，有很多活眼是看不到的。所以如果大家有什么觉得重要的建议，或者是具体指出菜菜的错误的，可以发给我。我的邮箱：zxfxxy@sohu.com
也可以在我的QQ上留言：4995267。
